【豆腐丝】训犬
“知道怎么开枪吗？”罗伊斯看着满脸尘土的莱万，将手中的银白色手枪举起，缓缓对准了那双蓝色的眼睛。
莱万没什么表情，只是淡淡地看着，看着黑洞般的枪口，看着罗伊斯窄窄的腰，倘若死之前能让他再捏一把是极好不过了。
罗伊斯突然将枪收了起来，挂起一副笑走向莱万，用手轻轻勾起比自己略微高一点的男孩的下颚，锋利的眉眼上挑：“都要被爆头了，还是这么一副冷淡的样子，莱万多夫斯基，你真是让我开眼界。”
莱万微微垂下头，闷声：“我的荣幸。”
然后他的小腹就受到了重击，他感觉口腔好像会溢出血来，腿无力软下，他跪倒在了地上，罗伊斯踩上了他的头，往下用着力：“没用的东西。我有没有教过你，在敌人放松戒备的一瞬间就要启动，你刚刚该做的是卸下我的枪，然后对准我的脑袋。”
莱万将额头抵在了地上，说：“狗是不会反抗的，主人。”
—————
他是德意志军官罗伊斯上校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，最忠诚的狗，没有人能评价他的实力，体会过的已经早早离世了。
华丽的纱帐内，罗伊斯穿起衬衣，遮盖星星点点的红痕，随即一脚踹在了莱万身上，床上的人实打实受了这一脚，轻轻哼了一声。
“你下次再敢像个疯狗一样，就给我滚出去。”
莱万没说话，只是从床上下来，走到罗伊斯身后搂住了他，低吟般的声音传出：“对不起。”
莱万看着罗伊斯问：“能接吻吗？”
罗伊斯回答：“别得寸进尺。”
“就一下。”
罗伊斯气恼着默许了，然后就被人在口中肆意掠夺空气。
“够了……”罗伊斯喘不上来气地给了莱万一巴掌，把人头发一拽拉远了，“现在，滚出去。”
“是，”莱万舔了舔上唇，随即轻吻了一下罗伊斯的手。
“真脏，”罗伊斯轻声，莱万好像并没有听见，随即关上了房门。
—————
莱万一刀抹了一个叛军的脖子，回头，罗伊斯把刀捅进了一个人的胸膛。
“干的不错，莱维，”罗伊斯说，擦了擦刀尖的血。
莱万没有说话，看着倒下的人瞪着他的眼，捏紧了手中的纸条。
—————
波兰高级学院优秀毕业生，莱万多夫斯基，正在执行卧底任务。
他潜进了罗伊斯的书房，通过情报找到了波兰与德意志之间至关重要的军机文件，这一刻，他的心跳得很快。
马上，马上，他就能复仇了。
—————
最后一天，他和罗伊斯一起坐在了窗台前，这一次他们并没有滚到床上去，莱万也没问为什么，只是这样坐着，这样看着罗伊斯。
罗伊斯说：“莱维，我好想没有和你好好说过什么话。”
“嗯，”莱万想，他们的身份哪有什么好好说话的机会。
“明天就是关键性决战了……天呐，我并不想说这个，”罗伊斯啧了一声，他说，“如果没有战争，莱维你想做什么呢？”
没有如果，他们生逢其时，莱万并不是什么理想主义者，他只知道如何在脚下这片土地获得最大的利益，他原本以为罗伊斯也是这样。
“记得我之前教你吗？”罗伊斯看着莱万，“我和你说，在军校里，有人欺负你，绝对不能忍，用拳头回击比什么都有用。”
“记得。”
“是啊，你总是学的很好，”罗伊斯说，“少见你这么聪明的，所以那段时间我好怕你半夜把我弄死。”
“不会的。”莱万说。
“嗯，或许吧，”罗伊斯说，“如果没有战争，我或许会去当个运动员，那是刺激而不用以生命做筹码的游戏，当然，我想你比我适合。”
莱万不知道运动员，他干巴巴地回答：“是吧。”
罗伊斯笑了笑耸耸肩，骂他：“木头。”
然后罗伊斯吻了上去，和他说，去床上。
—————
帷幕落下，德军战败。
莱万带着波兰军队一路杀进了德意志总指挥部，将上层办公室的门一一踹开，鬼知道他有多兴奋，罗伊斯看到他会是什么表情呢？
惊愕，愤恨，怒目，还是像一只小动物一样，像每次床上被弄得狠了一样蜷缩起身子，用流露出脆弱的怯生生的眼神看他，当身份在一瞬间调换，莱万眼底的疯狂掩饰不住。
他想看罗伊斯对他嘶吼，高高在上的上校被按在泥土里挣扎，骂他混蛋，说他可耻，然后被他拎起来，绑在家里，像犯人一样，像金丝雀一样，莱万会亲手为他带上枷锁。
月亮就是要被扯碎被糟蹋，陨落每一寸星光，一点点被敲碎尖牙，一下下被碾过傲骨，莱万要罗伊斯完完全全为他臣服。
无果，他并没有找到罗伊斯。
冰冷的眸子扫过被抓出来的一个个德军军官，他随机用手枪抵上了一个人头顶：“马尔科·罗伊斯在哪里？”
那个军官被吓得说不出话，张着嘴咿呀了几声，就被莱万的子弹夺取了生命。
“下一个，我不想再问一遍我的问题。”
他环视了一周，用手叩了叩手枪的金属外壳。
其中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来：“我们不知道啊……我们真的不知道，他从今天就没来过。”
莱万顿住了身形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，头也没回地就跑了出去。
—————
“莱维，你来了。”罗伊斯站在风涌的海边悬崖上，眼睛眯了起来，打量着站在十几米远处的波兰人。
“嗯，”莱万看着罗伊斯，亦如以往的每一次。
“我输了，”他说，“恭喜你，莱万多夫斯基。”
“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？”
“一年前。”
“为什么，”莱万在这一瞬间看不懂眼前这个人。
罗伊斯耸了耸肩，嘴角还噙着笑：“早就想到有今天了，你应该很恨我吧，我肮脏的血液里流淌着数不清的冤魂，莱维，你的冬天迎来句号了，只是很可惜，我不能让你亲手杀了我。”
莱万眼里泛起红血丝：“马尔科，你还有债没偿清，你不能这么去死。”
“抱歉，原谅一次我的自私吧。”罗伊斯说，看着莱万，嘴巴一张一合，像是又说了什么，风太大，把那句话刮散了。
罗伊斯说的是我爱你，只是该听的人没有听见。
莱万就这样看着那个人在悬崖边的身影消失，好久，他才学会了流泪。
—————
后来，莱万成了反法西斯战争中的伟大功臣，他娶了一个漂亮的妻子，几个孩子承欢膝下，他去看了好多地方，好像人生里从来就没有一个名叫马尔科的人出现。
是这样吗？
只有他自己知道，他永远都是那个被罗伊斯驯养的狗。
评论(3)